水沉曦

ABO

让我们有请大反派诚诚为我们讲述来龙去脉

明楼的出现让眼前的局势越发不明朗，虽说他现在才是公司名义上的一把手，可明副总决定的事，向来都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

姗姗来迟的明总顶着众人灼灼的目光一路走到明副总身边，果不其然明副总并不想他介入这件事：“大哥，今天晚上的酒会可是咱们家做东，这点小事我来处理就行，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有关公司的怎么会是小事。”明楼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况且，谭总也是咱们公司的合作伙伴。”

“一码归一码，有谭总这样的合作伙伴当然好，可今天的事本来和谭总也没什么关系，还请谭总不要插手。”明诚的目光意味不明地扫过来，原本想摸向后腰的手却被明楼强硬地扣在掌中，他蹙着眉抖了抖手腕，没抖开。

“谭总刚才说的家事是什么意思？”手被人握着，明副总不好对着始作俑者发火，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明副总要处决我的Omega，总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吧。”谭宗明冷眼看着两位明总之间的暗潮涌动，顺便把怀里的赵启平搂得更紧了一点。

“谭总，口说无凭，您也知道光是标记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明诚一脸真诚，“当然，如果真如您所说，这当然也算不上叛逃。”

找自家Alpha算哪门子叛逃？

虽然早知道是死是活全看明诚一张嘴怎么说，真听到的时候赵启平还是忍不住想打人。

“还有证明的必要？明副总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是啊，所以据我所知，您二位早就离婚了。”

谭宗明眯了眯眼睛：“离婚协议书只有一方签字是无效的，明副总不会不知道吧？”

“哦，原来是这样。”明诚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好说话得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既然如此，那谭总就把人带回去吧，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明副总难得这么轻易松口，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今天的事是什么？赵启平叛逃。

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言下之意赵启平的叛逃他就当作不知道，赵启平就算现在跟着谭宗明回去，身份仍是76号的杀手，他还继续为公司效力，刺杀谭宗明的任务继续执行。

“明副总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谭宗明深吸了口气，他就知道今天这事没这么容易就完。同为Omega，怎么他家的就这么乖，明家的那个就这么难缠。

“过奖。”明副总从容一笑，“谭总是我们明家的合作伙伴，互惠互利是最起码的，不如这两天启平就先休息吧。”

站在身后的几人齐齐变色，这是要把赵启平直接从任务里踢出去？

谭宗明勉力摁住怀里乱动的人，转而向一直没说话的明楼说：“明总，晟煊和明氏的合作，我想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我们双方共同商榷。”

赵启平被按在怀里什么都不知道，因为站位的关系季白他们也只看见谭宗明似乎打了个手势，对面的明诚脸上毫无波动，倒是安迪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当然。”明楼脸上挂了个商业性微笑，对明副总说道，“阿诚，谭总和小赵医生两年没见，你只给小赵医生放几天假怎么行？”

“大哥您对别人倒是体谅得很哪。”明诚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直接让明总觉得自己被这视线钉了个对穿。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不过谭总开口，我们当然不会驳了您的面子。”明明刚才还在一个劲驳人面子的明副总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会儿又笑颜如花，“人您就带走吧。”

没提什么时候回来，当然就是不用回来了。

谭宗明站着没动，其他人只看见明总握着明副总的手略一用力，明副总踉跄一下几乎跌进他怀里，明总附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明副总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回酒会去。”如果说刚才明副总脸上的笑是不太走心，那他现在脸上的笑可谓是真诚至极，“谭总也早点回去吧。”

明楼还是和来时一样只对谭宗明点了个头，拉了明诚就往回走。刚跟着走了两步的明诚却突然转身，左手掏枪扣下扳机，几发点射过后，安迪身后的那几个卒子就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明诚晃了晃手里的枪：“谭总不介意吧？”

“那是当然。”谭宗明脸色微妙。

不管是作为晟煊的谭总还是道上的“谭先生”，花钱买命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传出去损了面子事小，被人捏住了把柄事大。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明诚不动手，这几个人也留不得，只是看明诚刚才下手的干脆，恐怕他是早就算计好了吧？也难怪今天他带来的都是些熟脸。

“你们几个也走吧。”明副总路过剩下三个人身边的时候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声音却不小，“任务圆满完成，回去等嘉奖吧。”

不对，什么叫圆满完成？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不对，更何况在场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合着我们都是来当摆设的？”坐到车里，季白瞪圆了眼睛，庄恕的脸色变了几变：“今年的年会，大概又要全体到齐了。”

赵启平给人团在怀里嘟嘟哝哝：“谭总，你这次可是做了个亏本买卖。”

谭宗明的语气不咸不淡：“我这辈子也就做你这一个亏本买卖。”顿了顿，“不过还好现在翻倍了，不枉费我一番辛劳。”

赵启平一头雾水：“什么辛劳？什么翻倍？”

“我预约了医生，明天就带你过去看看。”

“好端端的看什么医生？”

“去看了才知道好不好。”谭宗明伸手把人压下来，“也是时候把婚礼请帖发出去了。”

“我去什么婚礼？你什么时候想好的？请帖你都准备好了？我不会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吧？”赵启平两只圆眼睛睁得更圆，谭宗明扭头看了他一眼：“这虎穴也是当初你自己挑的，现在才想反悔，晚了。”

“也是。”赵启平笑嘻嘻地对谭宗明抛了个媚眼，“谭总花钱买了我，以后我就是谭总的小情人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谭总想怎样就怎样，谭总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别的就算了，不过这个想怎样就怎样……”谭宗明故意拖长了调子，赵启平毫不脸红地唾弃他：“呸，你们这些色欲熏心的Alpha。”

小半个月以后，两封一模一样的请柬摆上了明总和明副总的办公桌。

明诚放下手里的财务报表，拿起请柬看了一眼，半点都不惊讶：“也是得赶紧着了，不然到时候月份大了就难看了。”

办公桌后面的明总一言不发，继续他已经维持了近十天的单方面冷战。明副总无奈绕过桌子走到他跟前，刚喊了一声“大哥”，就被强拉了直接坐到了人腿上。

“大哥，我不是认过错了嘛。”明诚认错态度极好，自觉坐在腿上任由明楼揉圆搓扁，也不知道他大哥去了一趟法国回来怎么那么大气性，“下次我绝对先跟您商量，绝对不拿您当枪…哎哟！”

“拿我当枪使？我看我还不如那枪在你心里的分量！”明楼一想到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就心气难消，在发现阿诚竟然没把计划告诉他却告诉了于曼丽的时候这心气就更难消了。

“说！”他捧着自家弟弟的脸，目光凌厉地盯着他看，“是大哥重要还是钱重要？”

“那当然是……”那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明诚是何许人，反应能力岂是寻常人能比的，硬生生把已经在舌尖的那个字咽了回去，讨好地对着眼前的Alpha笑，“大哥重要！当然是大哥重要！”

“哼！”恼羞成怒的明大公子拂袖而去。

明诚收拾了桌上的报表施施然跟了出去，一想到小狐狸肯定会憋不住来质问他就忍不住想笑。而一直在等人过来说软话的明总发现自家副总根本没有要来哄他的意思就更生气了，翅膀硬了，大哥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

明总这次的单方面冷战时间保持了空前的长度，直到谭宗明和赵启平的婚礼都不愿意接受明副总诚挚的歉意，但明副总此时也是自顾不暇，没工夫来照顾他的情绪。

端着酒杯的明副总被今天新婚的那位Omega、自己的前员工、谭宗明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合法伴侣堵在了墙角。

“小狐狸，复婚快乐。”他压着嗓子笑，想到谭宗明打进他们账户的那笔钱上面的那些零就笑得更开心。

赵启平现在是看到明诚笑就下意识觉得不妙，但他有些事没明白，今天他必须问个清楚。

“你别叫我小狐狸。”他瞅了一眼明诚端的酒，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果汁，觉得从这方面自己就矮了一截，忍不住在心里使劲鞭挞谭宗明。

“行啊，谭夫人。”明诚从善如流，看到赵启平脸色一变的时候又好心地提醒他，“哎，谭夫人在孕期心情要保持愉悦啊。”

赵启平悚然一惊，指着他的手都在抖：“明诚你出尔反尔！你不是说不会把我喝过的东西送去化验的吗！”

明副总故作无辜地摊手：“可是我后来想想，就算我答应了你，你也不会真信我的。如果到时候真因为我的疏忽造成损失，那算谁的？”

“你说的损失是钱吧？”

“那不然呢？”

“你把我卖了多少钱？”

“这么说吧。”明副总看他的眼神充满怜爱，仿佛在看一堆行走的巨额支票，“谭宗明确实当得起‘谭总’这个名号。”

赵启平“嘁”了一声：“那还真是多谢明副总夸奖了。”

“我说小狐狸你这么不高兴是怎么回事？”明诚喝了口酒，慢条斯理地跟他讲道理，“你们以前都闹到离婚了，我两三个月就让你们重修旧好，收点费用怎么了？”

“你还敢说？”赵启平愤愤地喝了一大口果汁，“你一开始根本就不是想让我们重修旧好，你想的是要我们天人永隔吧？”

“这事儿我还真是冤枉的。”明诚搁下酒杯，两手抱臂挑起眉，“一开始吧，我是真不知道你和谭宗明的这些七七八八。”

赵启平哼哼了一声，明诚笑弯了眼睛：“你别不信，要是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任务未必就派给你们组了。”

“哪敢问明副总，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不对？”

“你失手了。”明诚语气古怪，“季白打报告回总公司的那天晚上我就觉得不对了。”

然后他彻夜未眠，找到的东西也相当对得起他牺牲的睡眠。

“然后我就发现，小狐狸你和谭宗明，关系匪浅哪。”

赵启平哑口无言，也不知道是该说明诚的直觉太敏锐，还是他自己造了孽。

明诚背靠着玻璃墙，森森的夜色显得他一双眼睛剔透得有些吓人：“小狐狸……”

他又叫了一遍他的昵称，语气暧昧又温柔：“你真以为，我要是不放水，谭宗明真的已经手眼通天到随便就能查出你那么多的信息了？”

赵启平目瞪口呆。他当时还以为是谭宗明手段太厉害，却忘了他们公司干的杀人越货的勾当，要是真这么容易就泄露了机密岂不是要完？

明诚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几分，故意长吁短叹：“唉，果然没想过，果然是觉得自家Alpha最厉害吧。”

赵启平气得想打人，尤其想打眼前这个人。

“那你后来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吓我的？”他用眼睛使劲瞪明诚，“那些什么移交下个组，什么叛逃格杀勿论，都是吓我的？！”

“不要生气，保持心情舒畅。”明诚耸耸肩，“这怎么能叫吓你呢，我可是尽最大可能保你周全的。”

“所以你就让凌远来监视，最后对峙的时候叫来的也是庄恕季白？就因为他们不会动手也不会走漏风声？”

“是啊。”明诚点头，“为了保证这事万无一失，我可是连我大哥都瞒了，唉搞得他到现在都在跟我生气……”

但赵启平没心思听他们明家可怕的家族秘辛，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和谭宗明早就恩断义绝，毫不手软地就杀了他呢？你还能有什么把柄能捏在手里？”

“这个……”明诚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小狐狸，你知不知道当初公司为什么会通过这个决定？”

他略微抬高了手腕，看似饶有兴趣地端详着高脚杯中的酒：“你知道晟煊和明氏最大的区别在哪里？晟煊是谭宗明一手创立的，而我们明家是世家。打个比方，现在明家掌大权的是我大姐明镜，如果明镜出了意外还有明楼，再下来还有我和明台，再不济我明家也有旁系的亲眷来接管明氏的生意，但谭宗明呢？晟煊不是家族企业，谭宗明也没有合法伴侣或者子女，如果他……”明诚的手横着在脖颈上比划了一下，“你说晟煊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诺大一个公司，接下来又应该由谁来掌管？我那天跟你说的话都是真话，如果谭宗明不是盟友，那就越早除掉越好。”

迎着赵启平几乎呆滞的目光，明副总缓缓张开修长漂亮的五指：“你刚才问我手里还有什么把柄，小狐狸，我手里握的从来不是把柄。”纤纤五指握成拳，一边的嘴角邪邪地勾起来，“我手里，握的是万全法。”

杀了谭宗明，晟煊必然受到重创，也就成了一块无主的肥肉，虎视眈眈的明家肯定不会让人抢了先；不杀谭宗明，明诚拿捏着他的软肋精心布置，得了个称心的盟友还捞了一大笔钱。

什么是万全法，这就是万全法。

赵启平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脊背发凉的同时还懊恼不已，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以后谁成了明副总的Alpha，那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种事就不劳谭夫人操心了。”明副总吊起眉眼，笑得促狭又阴险，“我的Alpha么……”

“打住！”赵启平紧急叫停，他对明副总的私生活半点兴趣也没有，天知道他现在心情好的时候说一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不会要杀人灭口，“你一开始也没准备真要我回公司吧？”

“那当然。都知道你的Alpha是谭宗明了还让你回公司，你想回我都不放心呢。”明诚回答得也很爽快，“再说了，谭宗明他们那样的Alpha，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Omega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去执行什么色诱之类的任务？”

“所以你承认你是故意抬价的咯？”

“可以这么说吧，无奸不商嘛。”明诚把人调戏了个够本，不远处明楼喷火一样的视线也享受得差不多了，这才悠悠地走过去，“大哥。”

倔强的明总扭头不要跟他讲话。和别人家的Omega打情骂俏了半天才想起还有他这个大哥，怎么着？当他是个备选是吧？

明副总看他一副铁了心的模样心中默叹，明大总裁一向是个有脾气的，几年没见这脾气是长得更厉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称他的心了。

谭宗明找了一圈没找着自己自家Omega，一想到他还揣着一个就心惊肉跳，刨地三尺一样找了半天总算是找着人了，婚礼的另一位主角躲在一幅窗帘后面生闷气。

“这是怎么了？”

“我讨厌明诚。”赵启平看见他张口就是一句，“竟然早就准备把我卖给你了。”

还卖得这么贵。

“嗯。”谭宗明站过去张开手，让人抱着继续喋喋不休。

“我也讨厌凌远，助纣为虐。”

“嗯。”

“我也讨厌季白庄恕，成天在家秀恩爱。”

“嗯。”

“你嗯什么嗯？”赵启平愤怒地抬起头，“我也讨厌你！明诚开价你就给钱啦？都不讨价还价一下，你是不是做生意的啊？”

“是是是，宝贝儿说得都对。”谭宗明空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脸，别被他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给他的宝贝儿喝了酒。

“哎，其实我也不是很讨厌你。”赵启平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仔细想想，我还是蛮爱你的。”

“嗯。”谭宗明的心情十分复杂，结婚两年分开三年，头一次被真情实意地表白竟然是因为喝了酒。

“你就这点反应？！”赵启平又愤怒了，“没有爱了，离婚！现在就离婚！”

“乖一点。”谭宗明费力地把使劲扑腾的人抱好，“回家就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为什么要等回家？”赵启平揪着他的领子冷笑一声，“呵，Alpha！”

“……”

这都是哪里学来的嘲讽语气？

“老谭老谭，蜜月咱们去哪儿啊？”

怎么喝醉了还有心思想这个？

“宝贝儿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赵启平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看在你这么顺着我的份上，勉强不离婚了吧。”

谭宗明认命地叹了口气，决定以后好好看着他的“亏本生意”，免得他什么时候临时起意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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