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沉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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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谭宗明的出现，晟煊周围多出不少保镖，无关车辆一律不得入内也不许停留。季白目送赵启平走进大楼，自己就坐到了晟煊对面的一家星巴克里。为了安全起见要避开安检，赵启平什么武器都没带，身上杀伤力最大估计也就是支圆珠笔，更不要说耳麦这种容易暴露的东西了。庄恕端着咖啡杯坐在电脑前，时不时就给季白汇报一下大楼里的情况。季白握着杯子没心思喝，倒不是对赵启平的职业素养有怀疑，而是他对赵启平的刺杀决心不放心。反正赵启平也听不见，庄恕还见缝插针地跟他聊天：“你说谭宗明这个任务的报酬这么好，他到底是得罪什么人了？”

通常来说，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或是酬劳过高引起内讧，任务大多都是公司经过筛选以后直接指派给他们认为最合适的小组，等小组完成任务以后再向公司汇报，公司直接把酬金打到账上，但过去的所有报酬也仅限酬金。这次却不太一样，大概谭宗明不是个好对付的，公司委派了他们小组完成任务，目标信息却没有按时到位，只说到时候找一个避开众人的落单Alpha，名字长相一概没有，只给了身高之类的一些数据。

三人组云里雾里，公司这是在搞什么？这么大笔单子，也不怕杀错了人？这也是赵启平当天晚上没防备就被谭宗明抓了个现行的原因。他当时一心一意想速战速决，投怀送抱过后大约估计了一下和公司发来的数据相符就想直接动手，他真不知道那是他前夫，如果他知道，打死他他也不会去。而这次任务的报酬也异常丰厚，公司破天荒给出了两个选择：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自由选择是去是留，如果留下，酬金自然不用说；如果想走，公司也绝不阻拦，而且还会多打一笔养老金。要知道在此之前绝无先例，除了叛逃的凌远，没有人能自己选择离开公司。

“他得罪了什么人我不知道，反正他这次……”季白的话戛然而止，他坐的位置靠窗，很容易就看到了天空中的异样，“这个时候谭宗明调直升机来干什么？”

“大概是赶场子吧。”庄恕啧啧两声，“真是奢侈。”

季白没有说话，他总觉得这个直升机的作用不会这么简单，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耳麦那边的庄恕突然换了副腔调：“季白！会场里有人开枪了！”

季白二话不说喝完了手里的咖啡，把纸杯扔进垃圾桶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星巴克。

会场里混进了别的杀手还开了枪，不出两分钟晟煊上下就会立刻戒严，不管赵启平得手没有，他一时半会儿都出不来了。季白立高了领子，快步往停车的地方走：“赵启平呢？联系到了吗？”

“联系不上。”耳麦那边“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我在尝试进入晟煊的监控系统，你先上车。”

季白坐上驾驶座发动了汽车，手指扣紧了方向盘，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

终于，敲击键盘的声音慢了下来，季白仰头，飞到晟煊顶楼的直升机没停一会儿就又匆匆飞走了，庄恕的声音传过来：“赵启平被谭宗明带上了电梯……”

“然后上了顶楼是吧？”季白一脚踩下油门，“我先回来再说。”

即使是情况紧急，专业的训练也让季白没有失去理智。脑海里快速思考着后备方案，开车的时候也还是和往常一样冷静。赵启平肯定是被谭宗明带走了，直升机来得早，枪声响得晚，这不会是巧合，谭宗明是专门挖了个坑等着他们跳。不过他倒是不太担心谭宗明会要了赵启平的命，毕竟如果那么简单，他也不必要费这么多周折。他们还有时间，但问题就是他们对谭宗明一点都不了解，要想调查直升机的目的地是哪里根本无从下手。

稳稳地倒车入库，季白一把甩上门迈开长腿狂奔上楼，一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赵启平身上的定位跟踪器还能追踪到吗？”

“一直在黄浦江没动过。”庄恕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也是随意地耷拉下来几根，“应该被取出来扔了。”
季白恨恨地骂了一句：“妈的，赵启平的前夫是谁不好是谭宗明。”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庄恕也是急得不行但束手无策。就算赵启平不会有生命危险，估计谭宗明也不会让他太好过。

庄恕也是Alpha，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自己的Omega隐瞒身份诈死逃离，多年以后一见面就是就是来要他的命，期间还去做了标记剔除手术……如果谭宗明是个普通Alpha也就算了，但问题在于他的身份特殊，说不定见过的血比赵启平还多，手段比赵启平还要残酷。大庭广众之下他为了诱赵启平出现都能布置这么大一个局，什么新闻发布会和事先埋伏好的枪手，迷昏了人更是直接带上直升机。等他把赵启平带到自己的地盘，他会对赵启平做什么简直是不堪设想好吗！
“连着两次精心部署都没能成功，等到了谭宗明准备好的地方就更难了。”季白和庄恕互相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哪怕他们真能不管赵启平的死活，一旦赵启平真被谭宗明扣下了，他们要怎么跟公司交代？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庄恕轻咳了一声，“直接向公司汇报。”

“汇报？”季白冷笑一声，“你是准备向谁汇报？怎么汇报？”

“但是事情已经脱离了我们能掌控的范围，万一赵启平回不来，高层迟早会知道。”况且他们现在的困境有一部分也是公司的原因，要不是他们给的信息含含糊糊，他们现在也不至于会这么被动。

恰在此时，门铃骤响。

季白浑身一紧，这件公寓已经被当成安全屋好几年，除了他们四个没有人知道这个地址。他警惕地把枪别在腰后，庄恕也快速给枪上了膛隐蔽起来。从猫眼里只能看得到外面站了一个人，季白小心地开了一点门：“请问你找谁？”

摁门铃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看样子不到二十五岁，黑色的长风衣里是标准的三件套，脖子上松松地围了条围巾，脚上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他一副墨镜遮住了眼睛，戴着皮手套的手随意地垂在身体两侧，脸上的笑容很和气，却不怎么走心：“你好，请问赵医生在吗？”

季白不动声色地闻了闻，这是一个Omega，还是一个没被标记过的Omega，莫名的有些眼熟。

“你是？”他的记性不差，哪怕是见过一次的人都能有印象，不过能被他记住的基本都是目标。

“如果赵医生不在的话，庄组长在吗？”年轻人摘下墨镜放进口袋，他的样貌极其出挑，一双眼睛看过来，眼中的笑意让人有些发寒。

季白心中警铃大作，伸手摸向后腰上的枪的手却被人一把摁住。庄恕从后面贴上来，拉着他的胳膊好让门外的人进来。

关上门，庄恕轻轻推了季白一下，示意他把还按在枪上的手放下来：“明总，您怎么来了？”

那人跨进门，好脾气地纠正他：“是明副总。”

季白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为什么这么眼熟，来人正是明氏企业二公子，前段时间因为明大公子从法国回国而从公司总裁的位子上退居副总裁的明诚。他也确实见过他一次，就在那年的年会上，“格杀勿论”四个字掷地有声，只是他没想到这位明副总竟然这么年轻。

“庄组长。”明诚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很自然地坐到了沙发上，“我今天就是顺路过来关心一下，你们手上的任务进展如何了？”

庄恕愣了一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汇报。明诚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微微点头，没有一点架子。但在听到赵启平被谭宗明带走了的时候，季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竟然在明诚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给你们的信息不够，这件事是我们疏忽了。”他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这是这次目标的所有相关资料，祝你们能顺利完成任务。”

明诚确实没有呆多久就起身告辞，走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庄恕和季白一眼：“你们应该对赵医生有点信心。”

送走了明诚，庄恕一手捂住眼睛疲惫地说：“和明家人说话还真是累。”

新上任的明总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知道，不过这位明副总，自从上次凌远叛逃他就已经领教过了，和他说话比出十个任务还费精神。

“庄恕。”季白又回想起明诚刚才的那个笑，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我怀疑明诚已经知道赵启平和谭宗明的关系了。”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

赵启平又眨了眨眼，这才发现眼睛是被丝质的东西蒙住了。感知回归，他的双手被同样丝质的东西捆在了头顶，腿倒是自由的，只是才动了一下就被人握住脚踝。那人的手不紧不慢地摩挲着他光裸的小腿，赵启平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

“谭宗明！”

“醒了？”谭宗明这句话明显是明知故问，他的手顺着小腿往上游走，又在膝盖处堪堪停住。

赵启平动了动：“你放开我。”

“可以啊。”谭宗明答应地很爽快，“手还是眼睛，你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