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鸽子啊

【谭赵】爱上我,杀了我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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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似乎被拖进了一个又一个支离破碎又杂乱无章的梦里。有的是他和谭宗明第一次在医院遇到,他手里还拿着水杯,从浩浩荡荡的人群中一眼挑出了最有气势的谭宗明;有的是他开着跑车冲进了海里,咸腥的海水从口鼻中涌入,溺水的感觉如此熟悉,但最后一切都终结在了一声怒吼中:“赵启平!”

他抖了一下,从泥沼一样的梦里惊醒了过来。

正如有些技能学会了就像是刻在骨子里再也忘不掉了。作为一个受过专业培训的杀手,赵启平无疑是极其优秀的,在听到谭宗明暴怒的那一声“赵启平”的瞬间,甚至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他的大脑就直接略过了“赵启平”这个名字本身转而开始自动分析这短短三个字当中蕴含的情感,好让他找出眼前目标情绪上的破绽一击毙命,结果分析完毕,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叫的是谁,自己的破绽倒露出来不少。

顶着一头乱毛的赵启平裹着小毯子出门吃早饭,那憔悴的模样仿佛是被人蹂躏了一整夜。打开房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弥漫着烤面包和热牛奶的香味,赵启平因为缺觉而迟钝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自打凌远离开以后,似乎就是庄恕和他的西式早餐统治了每一次任务结束之后的早晨。

他拖着脚步慢吞吞挪到厨房,在另外两个人异样的眼神中坐下,有气无力地拿起眼前的面包:“早。”

庄恕一言不发,以一种庄严得诡异的态度给季白空了的杯子里倒牛奶;而季白正在给自己的切片面包抹果酱,银质的餐刀在果酱罐里搅一搅,再在他手拿着的面包片上快速抹匀,正面一下,反面一下,手法娴熟得像他每次完成任务以后在尸体的衣服上擦枪。

赵启平因为自己的联想恶心了一下,对面的庄恕立刻用一种与其说是关切不如说是八卦的眼神看了过来:“赵医生不舒服?”

赵启平翻了个白眼。

季白放下了那把已经光洁如新的餐刀,声音平缓地开始总结昨天失败的任务和后续安排的工作。

在凌远叛逃以后,他们这个小组的组长职位出现过短暂的空缺,但是没有人主动向上层提出申请——庄恕什么都听季白的,赵启平是个甩手掌柜。于是这个烫手山芋最后落到了季白手里,只是名义上的组长仍是庄恕。原因也很简单,每年年终要回去开年会,所有组长都是Alpha,他可不能放心让季白去和一大群Alpha待在一起,即使这其中九成的Alpha都在培训期被季白揍得嗷嗷叫过。

“……鉴于赵启平昨天的行为,基本可以判定他不具备完成这个任务的能力,所以……”

“啊?”神游天外的赵启平终于回神,他打断了季白的总结,“我不具备什么?”

“意思就是下次你负责接应,我去动手。”季白用刀戳破了一个煎蛋,“有什么问题吗?”

赵启平盯着缓缓流出的蛋黄,失语一样张着嘴。他该死的杀手本能又一次抢在了他正常思维的前面,季白去无疑是成功率最高的,他的枪法准得可怕,赵启平毫不怀疑他甚至不需要近谭宗明的身就能完成任务。

扳机一扣,一切归零。

“在你提出异议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昨天那个男人你认识?”庄恕对他的怒目而视耸了耸肩,“我无意打探你的隐私,但是赵医生,有人想查你。”

面对庄恕饶有兴趣的目光和季白质问的眼神,赵启平无可奈何地捂住了眼睛。

身份的特殊再加上职业的不稳定性促使他们这个行业的人想要解决发情期要么找同行,譬如他眼前的庄恕季白;要么依赖抑制剂,方便快捷。而与此同时业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即便是队友,“如何解决发情期”这一项都是无可辩驳的绝对隐私。因为一旦被人掌握,杀伤力堪比在自己身上安了个定时炸弹,触发按钮还握在别人手里。所以即使在他们这个小组内部,除了庄恕那次大摇大摆从季白房间里出来搞得人尽皆知,他们对其他人私生活的全部了解也不过是前组长凌远的Omega是个小警察,赵启平三年前离过婚。再深入一点的了解,比如凌远的小警察在哪里上班?姓甚名谁?长得怎么样?他们有意不去调查,所以统统不知道。这样的避讳对赵启平同样适用。

“赵启平离过婚”就是他们知道的全部,至于他的Alpha是谁?做什么工作?叫什么名字?除了赵启平没人知道。

但眼下,他却不得不主动承认一些事。季白对任务的执着不输凌远,如果他编不出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暗杀谭宗明的任务多半就不会再捏在他手里,换言之,谭宗明也就命悬一线了。

“他是我的……”他酝酿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冒个险,“前夫。”

“咣当”一声,一向都很有精英包袱的庄恕一刀切碎了自己的盘子,但他没空管这个,他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季白,压低声音问:“我没听错的吧?还是中文里的‘前夫’和英文里的‘前夫’不是一个意思?”

而季白也没空管他,他用一种犀利又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赵启平,仿佛竭力要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一丝说谎留下的破绽。他的确知道三年前赵启平不惜伪造一起车祸来达到离婚的目的,但这个上头十分看重、酬金极高且神秘到资料都只有可怜的几行的黑道大佬就是赵启平的前夫?

和这样一个Alpha结婚、和这样一个Alpha离婚,季白一时间竟不知道做出哪个决定的赵启平才是脑子进了水。

“所以他现在要查你…”季白迟疑了一下,他没把握自己接下来的猜测有多少是对的,“是因为昨天他发现你并没有死。”

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根本不是个医生。

“是这样的。”赵启平镇定地回答,藏在餐桌下的手握成拳,掌心里滑腻腻的全是汗,“所以如果我去,不管成不成功都有退路。”

季白考虑了两分钟,或者更短,最后微微颔首:“可以。不过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提议我们重新部署全部的计划。”庄恕在此时突然插嘴,“赵医生,你有麻烦了。”


谭宗明从来没有质疑过安迪的能力,这位女Alpha雷厉风行且精明过人,不论是晟煊还是另一边的生意都有她的不少功劳。

而眼下,这位一向知道什么该过问什么不该过问的女Alpha把一台平板放在他面前,脸上带着罕见的欲言又止,在他打开平板之前把他桌上所有重要资料和贵重物品全部带走了。

“资料不少,你慢慢看。”她艰难地推开门,臂弯里的东西摇摇欲坠,“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从她闪烁的眼神中谭宗明竟然看出了一丝同情,这让他很难在一开始就保持心平气和的态度。安迪的效率远比他想象的更高,那个装满赵启平资料的文件夹光是加载就用了将近十秒,打开之后蹦出的信息更是几乎晃花了谭宗明的眼睛。所有的文字都被安迪统一编辑成了12号大小,谭宗明花了小半个上午总算看完了赵启平的成绩册——之所以叫成绩册,是因为这一部分记载的全都是赵启平从前完成过的任务。粗粗算一下,光是前三页的酬金足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谭宗明靠回椅背上,心里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刚认识赵启平的时候,用的是晟煊谭总的身份。而赵启平也只是附院的一个骨科医生,家世清白,干干净净,连信息素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看起来那么单纯。

如今真相毕露,拿着柳叶刀的小医生原来一直是拿着割喉刀的杀手,同床共枕两年的人一夕露出真面目,竟是一个和他一样既不家世清白也不纯良无辜的同类。后怕的同时又不可抑制的兴奋,撕掉了“赵医生”的那张皮,真正的赵启平到底是什么样的?昨天晚上他已经见识到了一部分,胸口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赵启平力气绝对不小,那以前是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他制住双手摁在床上的?谭宗明闭着眼睛回想,从前的赵启平…不,应该说是‘赵医生’,明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却硬生生披着件白大褂,把自己装成了一个高雅骄矜的医生,甚至在上床的时候都没有忘掉自己的身份。谭宗明还记得他隐忍到泛红的眼角,泫然欲泣的眼睛,宁可咬住手指也不愿意发出的呻|吟,还有带着淡淡消毒水味的信息素。

如果他面对的还是赵医生,他会信这些都是真的,而如今是这样的赵启平,他倒有点不确定了,如果是赵启平,他会这么隐忍吗?突然之间,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根本不知道赵启平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的,真的有消毒水味吗?

谭宗明直起身,慢慢往下又翻了几页,他的推测没有错,那起车祸根本不是意外。动过手脚到刹车,计算好的角度,再加上一个沉着冷静的赵启平,跑车冲出护栏,一头扎进了海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中间大多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谭宗明只是大体看了一下就略了过去,但有一个附件混在一堆12号的字体中,欲盖弥彰得十分显眼。

他心里疑窦丛生,安迪同情的眼神再一次浮现出来。谭宗明皱着眉点开了那个附件,看着正在加载的进度条莫名有些不安。

几分钟之后,总裁办公室里有什么东西被摔在铺了地毯的地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去而复返的安迪在门口又等了十分钟才胆战心惊地敲了敲门。

“进来。”谭宗明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十分冷静,安迪推开门却不走进去,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是平板的残骸。

谭宗明一手撑头靠在椅背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安迪却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查得不错,你去忙吧。”谭宗明无暇顾及安迪会怎么想,他现在脑子里全都是刚才看到的那封确认预约剔除标记的自动回复邮件,时间是两年前,手术对象:赵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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