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沉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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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首尊一路打马狂奔到了荣侯府，将侯府门前的小厮吓得魂飞魄散：他他他他他他们侯爷这是犯多大的事了？先是来了个气势汹汹的掌镜使方大人，现在连明首尊都惊动了。
“你们侯爷呢？”侯府里没有传出打斗的声响，明诚的心也定了一点，“方才是不是有个黑衣的掌镜使进去了？”
“是…是。”小厮面无人色结结巴巴，“回首尊大人的话…我们侯爷…侯爷就在里头。”
“好。”明诚举步往里走，自然也没人敢拦他。
侯府正厅。
荣石耐着性子喝茶，看也不看木桩子似的杵在那儿的方孟韦一眼。二人眼角眉梢尽是焦灼，最后是方孟韦先按耐不住：“一霖是悬镜司的人，自然要带回我悬镜司医治。寻这些庸医能有什么用！”
“凌太医是宫中御医！再说一霖如今的情状你要怎么带他回悬镜司？”荣石也是火大，“口口声声你们悬镜司，你们便是这样护着自己的掌镜使的吗！”
方孟韦心急如焚不愿再说，几乎下意识地就想拔剑硬闯。明诚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孟韦，对侯爷这般无理成何体统？”
荣石眉头一紧，方孟韦年轻气盛，拦下他不难；明诚却是个十足十的狐狸，同他大哥一般无二，今日这仗怕是难了。
明首尊闲庭信步般走来，方孟韦尽管心中仍是忿忿，但还是止了步收了手：“师父。”
“侯爷见谅。孟韦与一霖乃是同胞兄弟，且一霖幼时就曾因落水生了一场大病，孟韦今日便急了些。”明诚的话说得十分客气，荣石也不好发作，只哼了一声。
明诚于是问孟韦：“宫中御医可有法子？”
“没有。”孟韦站到他身后，“说是一霖的病情从未见过，连凌太医也无计可施。”
“太医？哪个凌太医？”明诚蹙眉，他本是不想把这件事捅出去的。
“凌远凌太医。”
明诚的眉头舒展开来，若是凌远，要让他不说倒是容易了。
“明首尊是来我这儿话家常了？”荣石气得额角青筋突突跳，愈发觉得悬镜司是个龙潭虎穴，自己徒弟命悬一线了做师父的还在这里悠哉悠哉。
这时外头一声通报，说是悬镜司掌镜使曲和带了一人求见。
领路的小厮小腿肚子都在打颤，不得了！又来了一个掌镜使！连他后头那个面目寻常的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省油的灯！
“你家侯爷没犯事，可你要是把我们领到池子里去了可就出事了。”曲和好心提醒了一句，这小厮没见过世面啊。
“一霖中的是滑族秘术，此事也怪不得凌太医。”明诚看曲和领了人进来，起身道，“侯爷，事不宜迟。”
曲和领来的大夫毫不客气地将所有人都请了出去。孟韦忧心一霖又不想看见荣石，一个人气鼓鼓地站到了走廊的另一头；明诚给曲和使了个眼色，曲和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荣石和黄志雄先前打过交道，他也算是混了个脸熟，正好现在去缓解一下气氛，也给荣侯爷解释一下悬镜司原本派了人去保护一霖，即便没有他一霖也不会出事。明诚自己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屋子后头。
“庄大夫能医吗？”
庄恕正坐在桌前写方子：“能，不过难。”
又是滑族秘术又是金针封脑，饶是他也不得不好好想一想了。
“我信得过庄大夫。”明诚自怀中拿出一份册子放在桌上。
庄恕头也不抬：“这是什么？”
“一份让庄大夫从此在大梁通行无碍的东西。”明诚显然是摆出了十足的诚意，“也算是庄大夫救我悬镜司掌镜使的一点谢礼。”
庄恕木着脸道：“明首尊真是手眼通天。”
“手眼通天不敢讲，只要不动国之根本，与悬镜司而言这还是小事一桩。再说庄大夫的户籍本来就是假的，销了便销了。”明诚到了他一眼，“以后庄大夫也不用戴这人皮面具了。”
庄恕写完了方子，贴了面具的脸上一双眼睛黑如墨染：“明首尊如此大方，只怕还有别的条件吧？”
“庄大夫想多了。”明诚拈起墨迹未干的方子笑了笑，“一会儿庄大夫方子上写了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顾虑。”
说完便翻窗出去了。
庄恕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竟会这么爽快。他随后叫了众人进来，肃容敛眉将许一霖的病情一说，方孟韦变了脸色，明诚没有说话，荣石直接道：“你只需说要如何才能解。”
庄恕将写了的方子念了一遍，孟韦越听越是皱眉，这些都是千金难求的药材，有些更是有市无价，这可如何是好？
明诚正要开口，方孟韦就抢着说：“师父，这些药材多是难寻之物，我们还是把一霖带回去，悬镜司在各地都有暗桩，想来……”
“悬镜司的暗桩是让你这么用的吗？庄大夫说了宜早不宜迟，还要等你们的人找到，哼。”荣石想也不想就道，“这些药材我府上都有，一霖和庄大夫都在我侯府住下，我这便让人去给庄大夫辟一间屋子也好方便庄大夫看诊。”
庄恕这才明白明诚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句“狐狸。”
“师父。”曲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附在明诚耳边说，“宫里听说荣侯爷召了凌太医，特派了季统领来看看。”
“来得好。”明诚觉得今日真是心想事成，“你去门口拖他片刻。”
“是。”
此事便这么定了下来，明诚代悬镜司向荣石道了谢，荣石没好气道：“当不起。”
明诚笑了笑，大哥说这荣侯爷是个不好相与的果然没错：“庄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庄恕跟着明首尊往外走，半晌才道：“明首尊好算计。”
领着不知情的方孟韦唱了出双簧，不但把许一霖的事解决了，还让他住进了没人敢查的荣侯府，也算是他的诚意了。
“庄大夫过奖了。”明诚余光扫到正大步往这里走的人，不动声色道，“庄大夫救了我悬镜司的掌镜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吩咐倒是不必了。”庄恕咳了一声，“就是不知道我回到金陵的消息他知不知道了？”
“他？”明诚略微提高了些嗓音，“季统领？”
“是。”庄恕点头，“先不要告诉他。”
“哦？告诉我什么？”
庄恕脸色一白，身后这人可不就是脸色铁青的季白？
明诚轻笑一声，趁无人注意时离开了侯府。庄恕身份特殊，今日让他和季白打个照面，如此季白即便知道了荣侯府里出事的不是荣侯爷也不会上报；至于凌远，听闻他和季白的师弟李熏然走得极近，今日让他知晓李熏然的师兄同这位身份不简单的大夫关系匪浅，有了这层关系他自然也不会乱说了。

方孟韦原是指望师父能从荣石手里硬把人要回来，却不曾想他就这么爽快答应让一霖留在侯府，整个人都懵了，出了侯府上了马车才回过神来：“师父！您怎么……”
“怎么什么？”明诚微眯了眼睛，“将一霖留在侯府百利无一害。他如今身上余毒未清加之落水旧疾复发，连庄恕都说险，怕是要千金难求的药流水样地灌下去。你我一月俸禄才多少？他荣小侯爷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说用，你有这个底气？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回一霖，荣侯爷愿意帮忙是他仁厚，我悬镜司自然也要知趣。他不过是想留着一霖在府中，且不说一霖启出了金针能不能记得他还两说，曲和不是已经帮你求了进出侯府的腰牌了么？”
方孟韦想了好久才想通其中关节，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若是真不管不顾在侯府拔了剑，只怕下一瞬荣小侯爷就能名正言顺地让人把他拿下。
“知道刚才多险了？”明诚掀了一点帘子，“明日去的时候给荣小侯爷赔个不是。”
孟韦闷闷地应了声：“是。”但他随即又不满道，“那师父您也不能把一霖留在一个想要挟悬镜司的人手里啊！”
明诚一口茶呛住：“谁要要挟悬镜司？”
孟韦疑惑：“荣侯爷如此强硬，难道不是为了赊个人情，日后好要挟我悬镜司？”
车外的曲和笑出了声，虽然后来强行装成了咳嗽，但方孟韦还是听出了不对。
“不…不是这样么？”他迟疑地看向面色复杂的明首尊，“那他这般惺惺作态，图的是什么？”
这不叫惺惺作态，叫真情流露。
明首尊默默叹了口气，想起孟韦情窦初开时曾倾慕过的那位作天作地的谢姓表妹，后来为了同那个穷书生私奔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彼时十七岁的孟韦站在城楼上，问来给黄志雄送行的曲和：“师兄，你说木兰为什么一意孤行？”
曲和心生感慨，一句“因为他们是真爱”尚未出口，孟韦又自言自语地接了一句：“失心疯了？”
悬镜司掌镜史曲和曲大人，那日险些失足从城楼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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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庄大夫去留洋，总是还要给他点别的什么技能的
小方同学，你这个表妹有什么好的，我过两章就给你介绍一个特别好的嘿嘿嘿